自從巴士停在墨西哥南部之後,咱們一夥人各自有各自的行程,在安頓好巴士於一戶人家的大院子內後的幾天,大家各自的安排離去的行程,我跟長腳早已訂好一張機票到美國LA找朋友,順便想一路北上到San Francisco 找大酷,租個車給他開上去,然後再去更北邊的農場換工一下,順便來個在美國搭便車,再到Oregon 找朋友一下,然後紅木森林給他露營一下,晃個一個月再回台灣辦個音樂節,而音樂節的計劃早在六個月前已緩緩地進行中。
一切聽起來似乎非常有計劃,但其實這些流程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一步步建構出來的,首先是找到張便宜機票從LA飛回台灣,咱們想不如就去加州吧!從來沒去過的我們異常興奮,我有個想擁抱北加州紅木森林的大樹之夢,長腳則有著要租車開加州海岸線1號公路的夢,那麼就去待一下美國再回台灣吧!
美國消費很貴很貴!要不是朋友的收留,兩人大概就快餓死了!
首先我們抵達LA時,借住在於瓜地馬拉認識的Leina朋友家,她開著Mini特地來機場接我們,帶我們到LA著名的沙灘走走,晚上一起煮晚餐,待她的朋友回到家後,又大聊特聊的度過了一晚,隔天還帶著我們到租車處租車,陪了我們直到她需要趕回辦公室上班時,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長腳先生在租了車以後,請我坐在駕駛座導航上高速公路,大城市的路其實挺複雜,搞得我有些緊張,好不容易晃上公路,一路往北給他油門催上去,我們買好一些零嘴食材,心理準備好即將要睡在車上兩天,而這一路往北開的目的地就是San Francisco,我們要在那裡還車,然後找朋友大酷。
猶記得這兩天每到傍晚時分,便開始為車該停哪裡露宿的問題傷腦筋,我們靠著off line的電子地圖一處處的推想,到當地看看並循一下環境,第一天晚上其實有些不順利,不停的沿著公路繞出某些公園地帶,或是看起來無人地帶,就是找不到安全且舒服的地點,尤其又要閃警察(試著想想好不容易車停好準備睡覺時,警車突然過來驅趕我們離開現場,那真的很幹!),有一兩次好不容易看到不錯的點,結果都有些看起來恐怖又奇怪的人物跟車子停在那邊打算過夜或是不曉得在幹嘛,這裡是槍支容易買到的美國噎,比起安全的台灣,我倆真的不敢大意去賭賭看對方是不是好人,記得第一天晚上我們晃到九點多左右,才終於在海岸線一處小公園找到隱密的地方能睡在車子內,也感覺那處不太會有警車經過。
有了第一天的經驗,第二天就順利些,我倆在時間規劃上也較有經驗了,大概夕陽時分前便開始著手尋找停車夜宿的地點,第二天我倆則停在某海岸沙灘的公路旁,看來沒啥人車的地方也有兩三輛車跟我們一樣準備夜宿,我們跟大家互相的問候一下,確認一下夜宿地點的安全性,才停車下來準備睡覺的東西。
這一路北上,我見到海豹、海象、海獅還有海豚,天上飛著的還有老鷹,加州的海岸線很像台灣的東岸,綿延的高山直接坐落連接著太平洋,好不壯觀!
有趣的是,隨著沿途的美麗風景,不也讓我們發現到一些裸體沙灘,兩人決定應該要來入境隨俗一下,馬上脫下所有的牽掛,光溜溜的在沙灘上奔跑,卻突然發現遠處有個著衣的中年男子走進,這才驚慌失措的抓起衣服在岩石後方穿上,感覺兩人好俗辣噢!
好不容易快到了San Francisco,大酷家住在離市區南方約一小時車程的小鎮,我們先將所有的行李放在大酷家公寓的樓下,而長腳因為有還車時間的壓力,拋下所有的東西後,給了我大酷的電話號碼便馬上開往市區還車,我一人呆呆的望著所有的行李跟離去的車子,安靜的住宅區根本沒啥人走動,而我也不能離開所有的行李太遠,少了一人看管行李,手機又沒有網路SIM卡,這叫我去哪裡聯絡大酷回家幫我們開門啊?
我坐在一堆行李邊,啃著一塊麵包,赫然看到公寓一樓的住戶準備著裝出門,他帶些驚訝的見到滿地的行李,我連忙上前解釋,他恩恩啊啊的點頭示好離去,爾後又從三樓下來個女士,好奇的上前問我在幹嘛,我也是連忙解釋一番,待她離去之後,我心裡覺得待在一樓太久感覺會很奇怪,待會兒可能又冒出三四個人問我同樣的問題,我必須要想辦法找到大酷呀!
剛好看到有個女士牽著狗在散步,我主動上前請她幫忙用她的手機傳個簡訊給大酷,希望不在家的大酷快快看到這封簡訊,趕快回家呀!
沒想到這方式真的聯繫到他了,大概過個十五分鐘左右,有台轎車突然開往此公寓門口,車門一開,穿著背心與飄逸的黑髮男生咧嘴大叫:「抱歉抱歉!讓妳久等了!」嗨呀呀!大酷捏!上回在臺北遇到他時,他理著平頭並還在當兵呀!我整個超興奮的,在異地見到台灣人,而且還是個很好的朋友,誰不想大叫放沖天炮給他慶祝一下呀!
我們在大酷家呆了四、五天,好心的大酷讓給我們睡他的房間,而他自己卻睡沙發,他自己的解釋是床太大,自己一人睡怪怪的,這真的是台灣的真摯友情啊!好感動!他跟室友帶我們逛了San Francisco一天,也帶我們去他們工作的史丹佛大學參加BBQ聚餐,長久的旅行下來,長腳見到美式烤肉整個大感動,還外帶回家好幾盒讓我煮一鍋雞湯,說起大酷呀!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為了能夠玩音樂,他實踐了跟父親的約定:「書要念好,考上好大學」,還真的讓他考到臺大,爸爸送他一把吉他讓他繼續執行他的夢想,他一邊玩音樂組樂團也一邊繼續往上追學歷,而接下來又給他念到臺大博士,現在的他被史丹佛大學聘用擔任博士後研究員,我倆走入史丹佛大學,著實被這廣大校區以及有三間博物館的收藏品給震攝到,這間大學好有錢啊!還有自己的shopping mall捏!
拜訪完大酷後,我們便決定北上再找另一個朋友Miles,Miles以前在台灣教英文,五、六年前則決定回到自己的家鄉工作定居,我倆是在不同的時間、地點以及朋友群中認識他的,當長腳說要去找Miles時,我的記憶只停在他稚氣的臉跟很會丟火瓶的身影。
我們從San Francisco坐車到某個小鎮,再從那裏坐灰狗巴士前往Miles的居住地,那麼久沒見的Miles似乎老了許多,該說是我們實在不習慣見到昔日該有的稚氣消失吧!從他的臉反而能見到時間的流逝,以及他的成長。話說他還是一樣講話很風趣,依然有一堆道具能在藝術節把玩跟表演,而當他開啟一箱一盒的珍藏時,還真有點嚇到我了,首先不是來個雙頭蛇,再來就是一堆死人骨頭或是動物骨頭,死掉的鱷魚標本,泡在福馬林玻璃罐內的雙頭六腳的連體豬......等,而當晚我倆則是睡在此房間內呀!感覺好多動物靈在此房間呢!
當晚Miles也host一位朋友睡客廳,好久沒見到彼此的我們,一直聊天聊到睡前,翌日的中午時分,我們與朋友聯繫好便決定動身前往Oregon,以搭便車跟露營的方式往朋友待的農場出發,而Miles的朋友剛好也要往北開車到某處去工作,我們搭著他的順風車往北行動,他帶著我們去買帳篷,也指引著在哪裡能夠搭巴士前往紅木森林,留下我們在巴士車站後便彼此道別離去。
在紅木森林露營,一直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想到加州看看很大的樹,抱抱它們並露營一晚,聽來似乎挺夢幻的,實際上卻是有些危險也詭譎。
美國呀美國!這總是提倡著自由民主的國家,卻不是處處安全之地呀!有些偏鄉之地總能感覺到毒品的氾濫跟一堆瘋子,而槍支的氾濫卻也讓我們不得不提心吊膽的檢視著所到之處。
我們從巴士車站搭車前往一個小鎮,再轉搭一台小巴前往紅木森林公園,這檯小巴姍姍來遲,待它抵達時已近夕陽時分,我倆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誰會想在晚上於未知的環境搭營啊!
小巴上一堆怪人,一開始我以為他們都在講電話,後來才發現他們其實都在自言自語,有的不斷地罵幹話,有的還在哭,仔細看他們的穿著也挺有趣,不是身上掛三隻太陽眼鏡而臉上還有一支,頭上也掛著一支的怪人,不然就是不斷自語又邊抽蓄的人,還有身後掛著一桶空的一公升礦泉水罐子且一上車只投幾分錢的人,司機講了三遍「車票需要三塊錢,你這樣沒法坐車」,他回答:「我想看我姊姊,我沒錢」,長腳起身用我們的卡片幫他刷了車錢,司機對那人說:「你要謝謝這位男士」,那人頭也不抬也不說話的自己找位子坐下,我們觀察了整檯車內的乘客,突然感覺好像搭到瘋人院的巴士一樣,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開始感到不安。長腳上前問了司機我們想停下的地點,司機好像不太想搭理,坐在一旁的女士對我們說:「噢?你們是不是要去那個公園露營?還沒到喔!在幾站就到了!不過晚上在那邊露營要小心一點。」總算有個看來正常的人跟我們講話了,我們低聲閒聊並問他為何這樣說,他說:「就小心一點,總是有很多街友也睡在那邊呀!就走遠一些,好好找個安全的地方吧!」
吼!晚上了捏!然後聽起來好像總會冒出一些瘋子就對了!
當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後,偌大的紅木森林黑漆漆的,兩人背著沈重的行李,手拿著手電筒,小心的步入森林中,這個森林公園很大,我們也能聽見遠處似乎也傳來一些人聲,長腳從包包內拿出我在瓜地馬拉買的開山刀,要我握著刀子前進以防萬一,這氛圍好像在電影裡呀!太詭異了!我們不怕鬼,也不怕動物,只怕人!
隨著我們深入園區內,不間斷的傳來遠處的腳步聲,我也不自覺地握緊手裡的開山刀,兩個都不敢出聲音,走著走著,我們決定在某處看來平坦的區域紮營,將一切的包袱放下安頓好,當鑽入帳篷內都已經快十一點了,長吸著一口氣,準備合上眼睛時,卻聽到遠處傳來不間斷的大吼聲,我們兩個將刀子放在一旁,累到不想起身的我們只能用聽覺去觀察距離的遙遠,又過了好一段時間,兩人都已入睡,卻聽見又有女生的歌聲,偌大的紅木森林加上迴音難以分辨聲音的遠近,又冷又累的身體一點都不想動,我只祈求一切快快過去,不要有人接近我們的帳篷就好,就這樣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朦朧中又意識到有人接近以手電筒掃視我們的帳篷,但我們無力起床,就這樣到了翌日清晨,這一覺睡得好累好累呀!
清晨的紅木森林有種魔幻的氛圍,早晨的霧氣在陽光的投射下慢慢地降落在土地上,巨大的枝幹以及樹木聳立著,當我鑽出帳篷,便被這樣的氣氛給迷住,淡忘掉不順暢的睡眠不足了!
在這之後,我們便展開了一段有可能會兩三天,也有可能很幸運的一天就能抵達農場的搭便車之旅,首先我們從公車站附近的公路開始,偌大的十字路口就是沒有人停下車載我們,幾乎每檯車都只有一個人在開,明明車內空空的,等很久就是沒人停下,好不容易有幾台停下,卻是塞給長腳一些零錢,我們感到有些納悶,也沒多想還是繼續的分開兩邊一起招車,爾後有個單親媽媽停下載我們上高速公路,而她也將我們停在某高速公路的交流道讓我們繼續招下一段的部分,well......總算是開始了!也振奮了我一些些,提起勇氣到公路一邊繼續秀牌子,有個中年男子停下問我有幾個人,我說:「我老公跟我」他回:「well....我要去那裡找我朋友一下,等一下出來時再載你們」,長腳跟我說別寄望太多,加油點再到另一邊繼續招招看,在這個交流道總共花了二到三個小時才找到載我們的車,記得當時看著手錶上的指針往四五點的方向前進,差點覺得我們會睡公路邊呢!
有趣的是,有個老人停下來說:「我不能載你們,但我準備了些東西要給你們」,說完遞給我一個紙袋還有一個能煮食的鋁製杯子,說著歡迎來到加州這句話後便揚長而去。細看袋子內的物品,有罐頭、衛生紙、塑膠叉跟湯匙、茶包跟螢光棒,更有趣的是還有一袋大麻,加州是合法大麻買賣區,這實在是個有趣的驚喜,而袋子外還有老人畫的地圖,告訴我們往北走會有哪些地點,提供我們招車時較好說明去的地點,實在有夠Sweet啦!
當然最後總算有輛卡車載我們一路北上,兩個在車內抽著大麻的年輕人沈默的開著車,車內滿滿的食物,像是剛去採買回家一樣,他們將我們留在往Oregon的路上有間便利商店外,告訴我們這個地點應該很好招車,很多開往這條路的人都是要往Oregon的。
果然沒多久,有台白色的休旅車停下,車上有三人是要往北走的,特別是會到Oregon,遇到他們實在太幸運,省去了停下幾次招車的時間,而這一路開往北約三個小時,車內的這三人也都超友善,中間停下了兩次,一次是去超市買晚餐,第二次則是帶我們到漂亮的沙灘上走走,一路上我們也一直跟他們聊天,有說有笑的到目的地,他們還協助我們跟朋友以手機傳訊息聯繫到朋友,順利的約在加油站跟我們的朋友見面,總算不用睡路邊了!這一整天的搭便車實在又幸運又刺激,永生難忘啊!